“也就是說，那家夥很厲害？”燕雅道。

“但還有他弟弟，這麽一來就不稀罕了。”狄傑不屑道，和袁方互踩是習慣，雖然現在只有他一個人。

“是啊……”

心蘭輕聲道，實際她並不很是認同這個看法，因為說不定特殊的只有袁方，而其弟弟只不過是掌握了布陣知識罷了……而且比起這個，問題還沒解決。

“我想去見下袁方大哥。”

由於只是隔了一條街，所以其實就是想見就見的程度，只不過由於燕雅在嘗試情報魔法，所以第一眼袁方沒認出心蘭。

“咦，是心蘭殿下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好久不見，話說你不是和那家夥在一起嗎……我明白了，這家夥又想幹壞事了，抱歉對不起，給你添麻煩了。”袁方連忙幫某人道歉。

“麻煩倒不至於，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想的？”心蘭在袁方一旁找了給位置坐下。

比起刺殺，抱大腿那種小事，心蘭覺得最重要的是袁方打算怎麽做，人一旦決定做某件事，就會想辦法去解決，狄傑之前說的麻煩，不過是袁方決定呆在他身邊而產生的……如此一來，解決問題的方法就很簡單了。

“心蘭殿下是想說服我？”袁方跟著坐下，一臉苦笑。

“不，我沒這個打算，但既然狄傑先生拜托我了，我希望從你這裏得到合理的解釋，哪怕是拒絕的。”

袁方沒有馬上回答，取出隨身攜帶的水壺喝了一口才說道。

“我也知道自己給大家添了麻煩……現在的我甚至要避免一部分人下毒。不過錯了就是錯了，即使我當時是被威脅，但因為我，許多人平白死去。”

“這種事，誰都說不清。”

按理來說，隱瞞真相的狄傑才算罪魁禍首，但不那麽做，袁方大概下不了手了吧，或者下得了手，但肯定很容易被人看出。袁方如果暴露，劉天很可能也會暴露，大宋朝廷的計劃也會破產，到時候就是真的造反了，死傷的人只會更多。

心蘭雖說不是那種為了拯救大部分人而舍棄一小部分人的“正義夥伴”，但是現實就是那麽無奈，最後還是不得不放到天平上去衡量。說到底，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他們這些有志讓大宋更好的人還不夠強，還不能完美地保護每個子民，這是他們的罪業，必須窮盡一生去努力贖罪。

袁方無法像心蘭那樣理清事情本質，但他也切身感覺到了其中的無奈，之前他能以狄傑被抓作理由去殺人，但了解事情本質之後他就什麽都做不到了——衛清提議過主動出擊鏟除那群刺客，但被他阻止了，因為他覺得那些人找自己麻煩是理所當然……而他選擇活下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。

“誰都是正確的，於是到了最後，就變成單純的力量強弱比較……枉我們平時還敢笑古蒙人都是蠻族。”袁方苦笑道。

“正因為多了這分思考，我們才算是文明人。”心蘭輕搖頭，然後盯著袁方，“袁方大哥，你是因為自責才留在這裏？”

“不……否認的話我像顯得我無情，但要我說，我更多是因為狄傑，你知道，沒了我他根本無法活下去，做飯不會，疊衣服不會，天冷不懂放保暖魔法……”

“換而言之，袁方大哥你無法離開狄傑先生嗎？”

“咳咳……”心蘭的一針見血讓袁方猛地咳嗽起來，“心蘭殿下，你確定自己不是說反了？”

“沒有，因為需求是雙向的。”

袁方無言以對，他擡起頭望向藍天，許久，終於低下頭。

“也許你說得不錯，除了他，我想這個世上沒誰是真的需要我了。”

心蘭明白袁方說的需要不包括力量，畢竟當然一個人只剩下力量被人需求是多麽可悲的事。

人類更希望別人承認的是自己的人格。

“我明白了，我會這麽回去告訴狄傑先生的。”心蘭站起來。

“心蘭殿下。”袁方叫住她，“我決定離開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我不想繼續束縛他了……怎麽說呢，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蠢。”

他想報答狄傑，但卻因此讓狄傑感到麻煩，這已經是本末倒置了，他不打算再繼續下去。

而且，自己若是能夠出外獨立生活，那家夥也會為自己高興的吧？

“謝謝你，心蘭殿下。”

“我什麽都沒做。”

“不，你做的夠多了。”

袁方明白的，對於困惑中的人，不用指引他怎麽做，把他現在的情況展示出來，只要還有點理性，就能明白自己該怎麽做——這便是心蘭的做法。

“那你之後想好怎樣做了嗎？”心蘭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。

“這個……”

“如果不介意，去我家如何？”

“這怎麽行。”袁方不想把麻煩轉移到心蘭身上。

“沒事。”

麻煩的確有很多，但作為提議者，卻不付出任何代價，又如何能服眾。因此心蘭決定為袁方安排好後路……

只不過，情況稍微有些不同——

“你也先別高興，我說的不是楊家。”

……

安排好袁方的去處，袁方也跟著回到了狄傑身邊，打算給他最後的麻煩然後告別……兩人當然又是一頓互踩，但任誰都能看出這是關系好的證明。

他們沒多久就回到學院，這時外出的衛清也回來了，普通的寒暄過後，心蘭和衛清的對話便變成了單純的政務交流，只不過這次燕雅也留心去聽了，因為這對得到情報有關。

入夜，心蘭終於等來了最想見的人。

“心蘭。”

鄧豫又一次摸黑找來，當然，路上他如常被姜艾等人取笑，還被燕雅堵了一會，一路可謂坎坷。

慣例地又是一輪關心問候，等他說完，心蘭擔憂地望著鄧豫。

“小豫，你剛才那些話是真心的嗎？”

“當然。”鄧豫想都不想。

“我說的不是這個，而是問你關心我是不是因為那是門派的指示？”

鄧豫微微一楞，如其說他不知道如何回答，倒不如說他根本沒考慮過這麽覆雜的事。

心蘭不禁嘆了一口氣，開始把之前遇見葉蘇的事告訴他。

“那家夥非常危險，接下來的旅途請讓我與心蘭你同行！”鄧豫馬上道。

“我想說的不是這個。”心蘭搖了搖頭，“你有沒有想過，那家夥來找我是受了何人的命令？”

就算沒有進入葉蘇背後那個組織的內部，喜歡異想天開的心蘭也隱隱猜到了他們所謀劃的東西大概就是“跳出這片天地”。

誰都不想一直隨波逐流，任人擺布命運……但遺憾的是，這麽想的人很多，而大部分都消逝在歷史長河之中。

哪怕是皇帝也無法做到超脫一切。

只是人是有追求，有夢想的生物，所以無論前人失敗多少次，他們依舊會做夢，然後去追逐夢想。

這只是好聽的說法，難聽點就是他們打算成為操縱者，把眾生當棋子，成為那萬能的“神”。

葉蘇背後的光明派自然不用說，但鄧豫背後的“四象門”呢？恐怕也是一丘之貉罷了。

以前心蘭還沒這樣強烈的想法，但見了葉蘇之後，心蘭決定把心中所想和鄧豫說。

然而，鄧豫只是搖了搖頭。

“不會的，我們四象門裏的都是好人。”

啊啊，一副被洗腦的模樣。心蘭不禁扶額。

但鄧豫很是輕松。

“如果不信，心蘭殿下可以和我一起回門裏去看下。”

“不行！”燕雅冒出。

“好。”心蘭卻是點了點頭。

的確，鄧豫會提出這個是因為他信任自己的師門，萬一他們都是偽君子那心蘭就是羊入虎口了。

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，班朝一家都把這變成特技了，心蘭既然把事說出來，就有了以身涉險一探究竟的覺悟。

而且——

“那我陪你們去。”衛清走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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